2014年8月31日 星期日

1998年的市長選舉肥溢露(三)



近日發生一件引人注目的酒駕案。美女主播吳宇舒的老公朱凱翔,因為酒駕被查獲。朱凱翔也是位知名記者,認識他的人多指稱「他人很好」,不過他也曾在PTT和網友大戰過。據媒體報導,他當晚似乎是參與連勝文總部的記者宴,回程時據說也載著另一家電子媒體的女記者。當然,連勝文總部澄清說他們的人只是剛好出現在這個媒體記者聚會的場合,不是他們的邀約。有點切割。

說實在的,「總部的人」的確有可能突然碰到記者,然後又突然坐下來吃飯,吃到最後又突然請客,所以也不能說他們虎爛。

我還記得有次長官帶我們組的人去撫遠街吃海鮮。結果一進店,就發現隔壁桌是X台的記者們,吃沒兩下,又進來另一桌別家的記者。我長官很豪爽,另兩桌的酒飯錢就都豪氣包下了,結了個天文數字的帳。第二天會計部的阿伯還很震驚的拿著單據來問說到底是吃了啥。

先不論連勝文總部這種推事情的說法會不會害朱某更黑(連勝文總部邀宴變成記者私人聯誼趴?),其實這種競選總部找媒體記者群聚吃飯喝酒的場合,其實並不少見,許多大規模總部的新聞組,更是經常舉辦這種大大小小的「榮團會」。為的,當然是要記者可以好好的幫他們寫幾條。

1998年市長選舉,不才晚輩雖然非常小咖,卻也有幸參加其中一場比較大型且「正派」的媒體「聚會」。

因為是臨時被叫去的,記憶已經不太清晰,反正大概就是高層通知晚上有攤「可以去」,幾點幾分到某棟新生南路一帶的某商業大樓集合,「會有人帶」。到了那,看到一堆大記者小記者和總部的閒雜人等已在一樓大廳等候,等著搭電梯進去。

我才在想,下班時間過那麼久了,為什麼這大樓的電梯還這麼難搭,結果一進電梯就懂了。有個不認識的長官還是職員的充任「電梯男孩」,他把電梯操作面板下方原本鐵板遮住的區塊用鑰匙打開,裡頭居然出現了地下「好幾層」的按鍵。他選按了其中一層,電梯火速向下。

門打開,是一個巨大的宴會空間,正面是個卡啦OK場,兩邊似乎有半開放的小包廂(記不清楚了)。中間擺放一些桌椅,幾張沙發,兩側長桌上頭的Buffet差不多已然擺滿,很多服務生穿著正式服裝在那邊穿梭,做最後的擺盤。有個切牛肉的大叔穿廚師裝站在一旁。

因為當時才大學剛畢業,不知道這是啥,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招待所了,政商名流為了招待客人所準備的秘密場地。不過沒什麼活色生香的情狀,就是個像星級旅館餐宴區的場合。

我們這些小咖的先到,當然沒這個狗膽先用,只是站在一旁看著。直到總部要員陸續到場,該來的記者也到了,場子的主人終於出現。是非常有地位的黨國大老。他客氣的招呼所有人開始用餐,連我們這種小咖也在眼神上一一帶到。因為他愛唱歌,很快的就點曲開場,帶動現場的氣氛。

在這場中發生什麼事,我已經沒什麼印象。大概就和我後來參加的許多趴差不多,可能還更不正式一點(因為大家多半是便裝就跑來),就是一堆人站著隨便吃點東西,喝酒聊天。席間都是高來高去,幹部和記者互拍馬屁,不是我們這種「卑職」可以插話的地方,所以我早早就離席了,印象是跑去自己熟的PUB喝。

但我有件事印象很深。開席的談話裡,那位黨國大老雙手捧拿著一支綠色的酒瓶,站起來對大家說:「這是我們國家新推出的酒,外面還沒有賣,先讓大家品嘗看看,大家不要客氣呀!」

那一瞬間,的確有種「晉身國家神秘特權階層」的爽快感。雖然不過就是看到一種新的酒而已。這綠色的酒,就是後來的台灣生啤。


2014年8月27日 星期三

快樂伙伴們的局限



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最近又站上第一線。媒體看得到他們,網路轉載的專欄文章也看得到他們。這一方面是為了選舉,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追求個人的知名度。這兩個目標都無可厚非,但大家之所以知道他們,是因為他們一路痛幹學運份子想搞政治權位和個人名氣,但鬧到最後,卻是自己出來選和自己想紅,不免讓人莞爾。

話說回來,王大頭和快樂伙伴們也有很嚴肅的問題必須面對。他們一開始是因為痛幹學運份子而起家的,可是搞到現在,還是只會痛幹學運份子,只會追打帆廷二神。但這兩尊的氣勢,已經因選舉漸熱而慢慢散掉,還在出拳打他們,不免有點招式用老,效果衰退。

最近有篇快樂伙伴罵林飛帆矯情的文章,我估算一下,至少有十到十五萬的點擊。這篇文章文法不通,用詞也非常古怪,其實是無法閱讀的,但轉錄和點擊那麼多,我想可能代表這些轉錄讀者是用文章標題來表達看林飛帆不爽的心情。這其實是一種政治表態。

至於這篇文章到底是怎麼罵林飛帆矯情的,我想就算是按讚的讀者,大概也回答不出來,即便是王炳忠和其他的快樂伙伴們,可能也無法完全掌握這文章的邏輯。這篇文章非常難摘要。

矯情的意思,怎麼會是指論述公共政策時的偏誤呢?矯情的辭典定義是「違反常情,表示高異的風格,或掩飾真情。」林飛帆他們講話的風格和基本思想理路,本來就是那樣了,一點都沒改,並不是一直都想看林志玲露點,突然變不要,也不是本來不怪政府,突然跳出來怪政府。倒是平常不揮國旗,遇到場子就衝出來抓大旗在那腫花鳴郭,甚至還穿軍服的,這些人還比較矯情吧?

這裡就可以看出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的局限性了。

陳為廷和林飛帆之所以氣勢鳥掉,是因為他們跑去弄政策,主打他們的公投案子,外加搞一堆持續發生的小社運議題。他們專心在走論述,建立自己一套理論。這些理論並非不能批判,連我這麼外行的人都可以看出一些問題。

但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缺乏論述能力,只能一直罵帆廷二神的外在部份,以一些煽情的用詞來追求人氣,但對於帆廷的政策面呢?罵不起來。原因有二。

第一,是他們不懂公共政策,講不出個像樣的觀點。我指的觀點是可以拿到學術會議或論文期刊上去假掰的那種觀點。

第二,是就算罵公共政策,也沒有人看,就像帆廷現在所碰到的困境一樣。

真正「有罵到」島國前進論述部份的,都是學運份子自己人。但你可能沒印象有看過這些文章,因為這些文章就像我上面講的,大家不喜歡轉錄。

所以尷尬的點來了。成功把巴掌甩到帆廷臉上的,其實都是三一八的人,而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只是巴著帆廷想紅的人。就像巴著雞排妹的王思佳一樣,如果雞排妹不幫她作球,就沒人知道她在幹嘛了。

這樣是絕對不夠的。除非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有一個月,或至少一週,能夠在完全不提到學運群賊的狀況下,辦活動也有媒體會報,寫文章也有人會轉,這才能說是「有一點自我」。

如果還是巴著二神,若有天他們「退駕」了,不代表是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勝利,很可能代表是他們也要一起下台一鞠躬。

搞政治要長久,你要有自己的料才行。不用懂全部,至少憲法、交通、經濟、或是基礎市政找一個領域弄熟。有這種基本功,就活得下去。我們過去訓練新人議題助理,一來就是丟一疊政策白皮書讓他看,看到飽為止。王炳忠和他的快樂伙伴們據說受訓兩年,但看不出來受訓到哪邊去了,連兩岸政策都不敢大格局的談。

他們跳出來選之後,相信就能體會到政治的現實,或許就比較冷靜一點,知道政治其實一點都不快樂,也沒什麼伙伴。「有自我」最重要。



廢票之愛



「軍公教廢票聯盟」日前召開記者會,宣稱因政府砍掉這些退休軍公教人員的年終獎金(年終慰問金),他們決定呼籲所有退休軍公教在年底的大選投廢票,逼馬政府把錢還給他們。

對這些人,我只有「ㄎㄎ」的看法。就算他們大張旗鼓說要投廢票,進了投票所,不能拍照也不能亮票,誰知道你有沒有投廢票?最後還不是乖乖的蓋國民黨一票。

投廢票已經是宇宙級爛招,你們這種「喊話」投廢票,更是爛到突穿宇宙邊境。有誰會相信你們不投國民黨?民進黨的人會信嗎?國民黨的人會信嗎?你自己會信嗎?

不要講什麼廢票,要廢就廢到底,投票日就在家絕食不出門抗議一天。有種嗎?當然沒種會被隔壁的伯伯說浪費一票讓民進黨當選耶。

所以這些人的年終獎金就是活該被砍。

學生不爽服貿,就把立院打下來,根本不管你什麼選舉流程、投不投票。投個屁票,反正就是不給你過,你投票送民代來立院,我還是不給你過。民代政治因此廢了沒錯,但他們目的達成了。

而你們這些社會賢達呢?只會用兩年一次的選舉「喊話」說投廢票。誰理你呀?平常都乖得要死,只會看電視罵罵,連上網都不太會,兩年才威脅一次,而且不是投民進黨,是投廢票?誰怕你呀?

「我們要用和平、理性、民主、法治的方法施壓!」那你慢慢壓。我想馬英九應該被你們壓到爽得啊啊叫了。

國民黨只要出來講:
「你們投廢票的話,台獨勢力會當選哦!」嚇得立刻衝出來蓋國民黨。
「你們投廢票的話,民進黨上台會砍光你的退休金哦!」更是嚇到腿軟,但用爬的還是會去投票所蓋國民黨。

你什麼牌都沒有,拿一張廢票當牌,是想嚇唬誰?
你要嘛就把票綁一綁成組織票,去找願意護航年終獎金的候選人談嘛!
除了這個方法,你們還有什麼招?
沒招了嘛!

佔立院,不敢。
上街頭,無力。
撂狠話,沒人信。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被人「看雖小」?
因為大家都知道你們是國民黨的鐵票呀!什麼鐵票生鏽,沒人會信啦!都鏽幾十年了還不是八九十趴在拿。誰會理你?

就算有立委出來說「要重視這些人哦,特別是在選情危急區」,那也只是給你呼呼,秀秀啦。選舉一完,誰管你吃大便。

如果你是連勝文,投國民黨很合理,因為就是國民黨讓你能吃香喝辣,不投它要投誰?
你又不是連勝文,你投國民黨幹嘛?

「所以我要投廢票!抗議!抗議!」誰知道那張廢票是你蓋的?要不要乾脆派個「蓋章神秘超人X」去把整匭的公教眷村票全蓋成廢票?

就算你真的投廢票,也代表你這票不存在,那有個屁用?國民黨當然是挺蓋他的選民呀,照顧你幹嘛?

這些道理都很簡單,很清楚,但就是有些人想不透。我們只能說,因為太笨了,所以沒資格領年終獎金。


2014年8月22日 星期五

護樹不如請出大樹公



松菸護樹志工的營區在日前被拆了。警方趁深夜人少,跑去抄家。當然,抄家之後,要再蓋回去也不難,但抄抄蓋蓋,蓋蓋抄抄,總不是個解決辦法。小弟在此要提出個管窺之見,看護樹善心大德是否可以參考。

話題要先扯遠。

幾年前我去參加一個政府辦的公聽會,主題是宗教立法。現場亂成一團,幾乎你知道的大小宗教山頭都派人到場抗爭。因為這個法,穿就是要管各宗教團體的「土地」和「進出帳」,要這樣搞,大家當然跳囉。所以你看到一堆和尚尼姑在那舉牌拉布條抗議,力陳此法破壞宗教信仰自由。老實,政府要看你的帳,和宗教自由是沒鳥毛關係的。大家都很清楚,這就是一場錢鬥。

但也有一些小宗派到場提問。他們在意的不是錢的問題,因為就一個路邊半個人高,土地公廟大小的建築而已。他們的困擾在於,如果政府要他們成立社團法人來管理,有實務方面的困難。會中有個教授與會者,就提出了這樣的質疑:(詳情當然忘了,大意如下)

「我家的廟,其實我也不太管。但這個廟是我爸有天夢到一個女的,這女的要他在阿里山上的 XX公路邊的樹旁邊蓋一座廟。我爸去那邊,發現真有顆樹,就在路旁空地起了個小廟。這個廟通常只有他會去拜,他過世後呢,就變成是我來維護這個廟。除了我們家人外,這廟根本沒信徒呀!要怎麼成立信徒管理委員會呢?難道我們這種信徒少的宗教就活該被忽視嗎?」

台上的政府官員當場傻眼。這土地權,不可能是他們的,也不會有建照,這就是佔用國有地的違建,應該直接拆了。可是誰敢拆?當建管處吃飽閒著?他們就算再閒也不會主動選擇去得罪這種「神秘事物」好唄。沒有立即危險,都馬先放著不管。

但這種東西在那放越久,這「既成事實」就越難處理。台灣有一些大廟(雖大,但歷史只有幾十年),其實都是用這種佔地方式慢慢發展起來的。

宗教方面的問題目前仍是無解,但既然在台灣已經有了現成的佔山為王模式,官員也睜隻眼閉隻眼的屈服了,我想護樹志工應該也不妨參考一下這樣的思維。

你們只要把自己的護樹營地宗教化就好。

首先去找幾個師公。請不起也沒關係,找個乩童也行。連乩童也沒有,找個阿伯當「禮生」也可以。如果連阿伯也生不出來,那就隨便找個人穿唐裝上陣吧。上陣幹嘛呢?開壇(就拜一拜啦),擲筊(這個總會吧),看選定哪一棵樹或哪幾棵樹是大樹公。確定了「大樹公」,就在上面綁紅布,前面放香爐,開始點香。一柱就好,比較省,也少污染。

這時你就可以成立信徒委員會了,有委員會之後呢,就收一點錢,開始印發善書,明大樹公的由來、顯靈事跡,還有這個管理委員會的濟世理念。如果一切順利,也可以架棚子讓大家在旁邊泡茶休息,順便賣香和水果。如果需要,就架帳棚當成臨時的香客大樓。

若要擴張勢力範圍,你們還可以架「五營」這種有三千年歷史的兵將防禦系統。你就在大樹公東南西北四方(中營當然是大樹公前面)的重要道路出入口,架起或找東西綁上一根竹竿,竿尖上面分別綁上五色布條,下面供上「水草」(嫌麻煩的話,直接找有雜草的地方架)。點支香,默唸「東南西北中,太公在此」這就完成了基本的天兵天將佈防。有警察去亂拆,天兵天將晚上會去和他一起睡覺。

如果你委員會人不,輪班人力不足,就去找附近沒有在讀書的阿弟啊阿妹啊,組成大鼓隊。(練八嘎窘太難了,大鼓隊就好。)平常也不需要練鼓,在那邊幫忙泡茶賣香,滑手機也可以,反正人有來看店就OK。

記得要發給他們一件「信義(興雅天上至聖大樹公」的T恤。要做白底紅字的哦!還要記得買白毛巾、斗笠和紅短褲,因為全球暖化,夏天很曬又很熱。高階的人員可以做棒球帽,紅底金字寫大樹公就好。

只要你們完成這些配備,我認為基本上就沒人動得了你們了。不只如此,管區還會主動派人來泡茶陪笑,像現在選舉到了,議員市長候選人還會天天來問安呢!狠的話,就把大樹公聖誕千秋辦在十一月中,在國父紀念館廣場辦大拜拜,我看馬英九王金平江宜樺蔡英文蘇貞昌都會親自來拜,加送「護國神樹」「樹公嘉澤」等匾額一附。

世態炎涼。

你做公益護樹,沒人理你。但如果你做「宗教」公益護樹,所有阿狗阿貓都會來挺你。台灣就是這麼的地方。


2014年8月21日 星期四

伊斯蘭國(IS)種族屠殺的倫理問題



許多人催促我談一下ISIS(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或其所衍生IS(伊斯蘭國)的一系列暴行。其實這主題不太需要申論,不管是依台灣的倫理標準,或是伊斯蘭自己的倫理標準,他們的行為都太過誇張,單純就是惡劣的犯罪者,不是什麼聖戰士。

有些伊斯蘭學者認為他們是「背教者」或是「反伊斯蘭者」,我認為這些說法可稱公允。因為沒有遵守可蘭經哈諦斯(穆罕默德言行集)的穆斯林會採用如此的手段對抗異教徒。在漫長的伊斯蘭史中,重要的穆斯林君主,都以建立一個多元包容的帝國為傲,因為這是學習穆罕默德的作法。

依照伊斯蘭倫理學,當穆斯林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就學穆罕默德的作法,或是思考穆罕默德若碰到這個局面,會如何反應。

在穆罕默德建立最早的伊斯蘭政權時,因為勢力貧弱,他必須與其他異教徒和平共處共榮,才有辦法對抗其他的阿拉伯人(當時還是多神教)勢力。他一度非常「靠近」猶太人,甚至最初朝拜方向也是往耶路撒冷,但後來因猶太人一直不配合其擴張與生產政策,甚至做為敵人的內應,他才採取斷然的手法:驅逐兩個部落,屠殺一個。

最後的屠殺行動當然成為之後許多類似殺戮行為的合理化根源(但他沒有殺小孩和女人),但其行動前提包括了「曾給機會」與「被出賣」,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就殺你全家。

在之後的擴張過程中,穆罕默德包容了大多數的敵人,甚至是他長期的死對頭家族。這家族的穆阿威葉後來即位,建立第一個伊斯蘭帝國烏邁亞王朝。

隨著勢力擴大,穆罕默德後繼的四位哈里發採取同樣的保護政策。在新興的廣大領域治下有著各種信仰的在地人,這些民族或宗教社群可以有自己的事業與居住區域,只要交稅,穆斯林就會提供他們保護。

甚至因為這種人頭稅(穆斯林不用交)收入太過重要,伊斯蘭帝國曾一度禁止異教徒改信,以確保財源與統治集團的嚴整性。所謂一手彎刀一手可蘭經逼人改信之說,只在少數時空為真。

而基督徒和猶太人的地位又比其他宗教來得高(雖然還是不如穆斯林),是因為這兩者都是「有經書的人」,而且其教內人物也都出現在可蘭經裡(比如說耶穌和摩西)。哈諦斯甚至提到天堂亦為這些一神信仰者保留了空間(只是沒有穆斯林那麼多)。因為這樣的因素,在其後的千年中,伊斯蘭帝國成為猶太人最重要的「保護區」(因為基督徒統治區會屠殺猶太人)。

那基督徒呢?在長達千年的時間裡,他們只是偶爾會到伊斯蘭帝國邊疆「搔癢」的野蠻人,不理他們就好。十字軍東侵的時期,穆斯林甚至一度對收回耶路撒冷興趣缺缺。

但為何局勢會在近年逆轉?

工業革命後,西方基督教文明挾帶武力強勢入侵,造成穆斯林普遍的挫敗感。部份穆斯林尋求西化或世俗化,有些則走向原教旨主義或稱基要主義。雙方都回到經典以產生新的現代詮釋,但後者開始排拒異教徒與異教文化。

主政沙烏地阿拉伯的瓦哈比派就是這種思想的代表之一,所以他們有些(相對於西方世界)非常保守與落後的倫理與律法規定。在伊斯蘭地區各處也都有類似思想或相關的衍生流派。這些流派的信仰者一旦擁有武裝力量,就可能迫害境內的異教徒。但為這些異教徒撐腰的外國勢力如果反撲,通常會造成這些穆斯林極大的損失,但也讓這些思潮變得更加排外。

ISIS或是其後演變出來的IS,就是這種思想洪流所演化出來的特殊群體。他們因為極度兇殘,加上所處地域正好是政治真空帶,因此勢力擴張極快,他們也誤以為這樣的模式可以大量複製、強化,而不會受到制裁。

西方在前一段時間對IS的縱容,可能有某些政治目的,包括讓他們「清空」這一區複雜的民族問題,也可以借此建立某種穆斯林的反智與殘暴形象,以利之後的意識形態宣傳。不論西方是否真有此類打算,但他們就是直到這個原本躲在沙漠中的弱小勢力站穩腳步,打進城市,才有所反應。

對付這些極端思想的穆斯林無法透過溝通,也沒辦法找一個教長或大師去勸他們,因為他們認定他者(包括其他穆斯林)都是信仰不堅、智慧低下,唯一可行的方式,看來只有武力打擊,破壞其勢力範圍的基本建設。不過這只是治標的方法,就算消滅了這一支,將來某個沙漠中的小流派,還是可能以同樣的行為模式再次崛起。

那要如何治本呢?其實是無解的。越專精於伊斯蘭現況的專家學者,越知道這個問題的悲劇性。西方世界因為對伊斯蘭的無知,在他們捅下以色列這個大洞後,雙方的衝突已經根本不可能煞車。他們只能像打地鼠一樣,一隻冒出頭就打一下,越打鑽出的就越大隻。

一種很「伊斯蘭」卻不切實際的想法是,或許某些伊斯蘭派別信仰的瓦里(聖人)或馬赫迪(救世主)有天真會出現,帶領一批「真正的」穆斯林解決這些信仰的衝突。

但不管「他」會不會真的出現,總有人必須站出來開第一槍。或許當前沉默的十億穆斯林該扮演更具影響力的角色。



超渣書評:《HQ事件的真相》




我大概每週都會收到出版社的新書推薦邀請,這代表我每週(除了正常工作與打電動之外)都要看一本書。這非常累,雖然我一直想請他們列個名就好了,但是他們總會堅持要我多寫一點書評或推薦文。老實說,除非有稿費,我實在是動力缺缺,但今天這本書呢,有個非寫不可的道德理由。

這本《HQ事件的真相》是愛米粒出版社即將在九月發行的推理小說。他們曾在七月中來信問我可不可看過之後在七月底前以專文推一下,我回信說先寄來吧。但直到八月,我都沒有收到,我還以為是自己比較沒有存在感,所以在名單上先跳過了。

直到八月上旬快過完,學校通知我說有包裹,我去拿了,才驚覺就是這本書。上面寫是七月二十一用快遞寄出,但系上說他們當天才拿到。這下挫賽了,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但出版社鐵定會不爽,想說這人渣真屌,收到不推也不講一下。

我回來火速看了,以下就是我的書評正文。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寫推理小說的書評,所以我用很直覺的方式來談談我對這書的感想。

書名:《HQ事件的真相
作者:喬艾爾.狄克
出版日:2014/09/01
價格:我拿的試閱本沒寫,我下面評論字數就是我認為他應有的價格。
主要內容:十五歲蘿莉失蹤,後來發現死了。這下麻煩囉,是哪個宅宅幹的咧?


這本書是由數個敘事結構一層層堆疊在一起,並透過這種層疊製造出推理小說所必須的虛假情境。如果硬要找個比方,我覺得還蠻像電影「全面啟動」那種夢境一層一層,多到你搞不清楚現在是哪一層的感覺。我認為這本書至少有四層,但也許你會有不同的見解。

我只有讀過一些有點歷史的推理名著,不太清楚當代西方推理小說的風格和結構,但我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結構的小說我認為這種層層交疊的敘事讀起來蠻爽的,除了可以讓你理解為什麼一個看似簡單的兇案可以寫成這麼一大本,更可以讓你知道作者的想像力比自己這種蠢人要強多了。他非常會虎爛,真的

當然,我個人覺得爽的點還包括主角是個拖稿拖到山窮水盡的作家。我雖然不敢講自己是個作家,但我正在拖搞沒錯,看到主角的拖稿內心小劇場,真是心有戚戚焉。大家一起拖稿唄!

除了兇殺一線的思考,書中還有個很重要的爭點,就是探討寫作的本質。(非常年輕的)作者不斷利用師徒對話的過程來提出他對寫作的看法,各節之首也有一些短語,我認為都頗值得熱愛寫作(不管是文學、商業寫作,或是隨便亂寫)的朋友們參考,或許可以讓你更清楚自己的角色是什麼與能做什麼。

我要承認寫推理小說的短評很難,因為不能暴雷。我只能說,直接翻到最後幾頁去看兇手,你也不太能確定兇手是誰。好人壞人的界線,其實沒有那麼明顯。就和真實世界一樣


2014年8月20日 星期三

最難說清的就是責任感



最近和一些朋友聊到工作場合的「責任感」問題。各行各業差別那麼大,從「責任制合不合理」到「什麼叫自己的事」,有關職場倫理責任感議題,吵起來是沒完沒了的。

在追AKB48的阿宅們眼中,「責任感」一詞有全然不同的意味。對他們而言,「責任感」這個暗語,指的就是「胸部的大小」。AKB集團的成員胸部越大,就是「責任感越強」。

這是一種宛轉的形容法,可以讓一群阿宅在「討論事情」時不會顯得太過直接或低俗。「小櫻花的責任感越來越強了。」「責任感這麼強,可以改叫大櫻花囉。」這種感覺就非常的紳士。

不過話說回來,偶像女星的胸部大小,的確也與職業倫理有點關係。就算「本來沒有」,在該露的時候多少擠一點,至少往上擠一級,並不算欺騙,反而算是滿全其職業道德。正如台灣的show girl,如果「忘了帶」事業線到工作現場,也會引發業主痛批其「根本沒有職業道德」。

每種行業都有自身的責任感理論,有時非常畸型。站在外頭看,多數如同女子偶像的「責任感」一樣變態,高科技業的責任制就是一例。但身在裡頭呢?搞不好你就是擠得最兇的那個,還指責隔壁只有帶一公分事業線的同事:「老闆付你本人的時薪只有115呀!其他的605是付給妳的胸部!做這麼久了還搞不清楚狀況!」

我現在寫一些有稿費的網路專欄,說真的,我還真不太清楚這行的職業倫理。這是個剛在發展的業別,不見得能參考傳統的紙本專欄倫理模式,也從來沒有業主或管理者、編輯告知我具體的要求。

不妨來思想實驗一下,設想某位新人網路專欄作家的可能責任倫理思考。人家付我三千塊一篇,那我應該替付費的業主帶來什麼「服務」呢?當然最直接的,就是文章能吸引讀者的「點擊數」了,這是網路商的主要績效標準。但我應該帶來多少的點擊數,才算是責任已了?

看看其他同行的點擊數,比較一下,「至少不比平均值低」,這是個很簡明的解決辦法。但是如果所有的作者都在擺爛,平均值很低,那業主不就很可憐?如果同行都超認真,平均值很高,那我不就操死我自己?

另一種看事情的角度,就是探聽一下各家營收,先求讓業主能回本就好。這當然是商業機密,但百密總有一疏,你總是會在奇怪的地方突然看到相關的數據,只要夠細心的話。

假設這關鍵數據就是「每個點擊數可以替業主帶來的商業利益為0.2元」,那麼一篇文章收他3000塊,就代表要衝到15000次點擊,業主才能賺回他付的錢。一萬五千次!這是非常不容易的數字哩!

當然,這邊的所有數字都是假設,不是業界的實際數字。就算你的「責任」是一萬次點擊,那也非常不容易達成。在沒有俄羅斯僵屍軍團力挺下,光靠台灣兩千三百萬人,要力拼點到一萬次,無可避免就會出現另一重倫理爭議:譁眾取寵。

像我的運動倫理專長,就不能一直出來見世面了,為什麼呢?因為這種文章頂多只有三四千點擊。寫這種文章可以滿足我的學術責任感,但在老闆眼中,可能就不太有商業上的責任感。

寫時論比較容易受到歡迎,但你也不是天天都有好梗,而且無可避免必須走一些偏鋒,這一偏,可能會違反你的專業良知。所以你該先確定一下,你可以為了數字做到什麼程度?

數字,是倫理學上的「外在善」,是錢買得到的東西。而文章的品質,包括內容基本水準與道德取向堅持,是「內在善」,這是錢買不到的。最理想的狀況,當然是兩者得兼,如果必須取決,最好只選內在善。但事情往往沒那麼簡單。

我們社會對於一般低階勞動者的要求,是「先求對得起薪水」(低標外在善),再談內在善(理想)或是更多的外在善(賺更多的錢)。你沒辦法幫老闆回本(你的薪水),還在那談真善美,保證會被幹到飛起來。你會被罵沒有責任感,因為人家不是出來做慈善事業的。

如果堅持追求真善美,我勸你不如自己集資開業,自己下去滾一次,就會知道怎麼在外在善和內在善之間冷靜思考。多數人還是先求活下去再說。老闆懂這個道理(廢話,你燒的是他的錢),但很多一輩子領薪水的人看不透這點。

不是說上頭的態度永遠對,我是說他們至少知道「先活下去,其他再講」這種事。你活下去之後,你要講理念,很好啊!你決定不講理念,要賺黑心錢,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這個時候的道德責任又是另一回事。但你至少已經過了第一階段。

但在沒人注資就活不下去的階段,還是該思考你在數字方面應有的責任感是什麼。衝理念之前,至少先和業主談一下,你們在數字方面有沒有共識,有共識就做,沒共識就走,千萬不要沒碰數字,就在談神遊天界見上帝的事。

這就是我最近和一些朋友談的責任感問題。最後還是要強調,我們談的並不是胸部。


2014年8月13日 星期三

論語渣解(三)



〈學而〉 第四章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渣解:

這是孔子的政治哲學。孔子此處說的「千乘」應是形容詞,指一定規模的大型諸侯封國,但真有「千乘」的國,又有多大呢?

就像現在養車一樣,古代搞兵車,其投資不只是生產,還包括保養,停車(可能需要特定建築或拆解後的存放倉庫),還有養馬(動力),更要養人(負則養馬和保養車的人力,以及駕駛。雖然駕駛可以通包,但其實是有分的)。能經常保持一千台車,當然是有雄厚經濟實力的大國。

做為這種大國的引領者,當然應該把皮拉緊做事,做出信用口碑,節省糜費以愛護民力,在他們閒閒的時候才去操他們。這些主張好像沒啥特殊,農業國家不就是應該這樣搞嗎?生產力已經很薄弱了,浪費和過度使用民力,當然會導致生產秩序崩潰。在沒有憲法的人治社會,領導者是否能透過穩定的個人行事以建立口碑與信任感,也是為政成敗的關鍵。

這麼基本的概念,為什麼還要特別來談?

原文是沒頭沒尾的摘錄,我推敲在原始情境下,應有至少一位與孔子對談的「特定對象」,談的也是「特定國家」。在口傳和成書過程截頭去尾失去脈絡性後,個案成了通論。顯然問題不只發生於「特定對象」所在的國度,而是個普遍現象。

春秋末期,各國進入激烈的整併與政治改革階段。大國開始出現,而且越來越大,彼此競爭激烈。就像現在常見的SLG網路遊戲,那種由一個城開始發展的,你不快速成長,把鄰近的城幹掉,接下來你就會被成長超過你的城電爆,天天被電,照三餐電,電到你退出遊戲為止。

那要怎麼加速成長呢?不當台幣戰士或用秘技的話,就只好二十四小時不斷去按建築升級和科技升級鍵,只要CD時間(行動冷卻時間,採取行動後有段時間不能操作同一件事)一結束就按下一階段,把整個城的產能繃到最緊。

春秋末期的封國也面臨這種必須逼迫民力以增加產能的困局。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使民不以時」,大家都在耕田,我就化農為兵去車爆你的國,搶你的糧。當然我自己也沒生產出糧,但只要吃到你的存糧就好。這種擴張是惡性的,遲早會達到當時技術的極限。

什麼極限?糧食的調運在春秋時代非常困難,因為道路不佳,車子成本太高,通常只能用人去背。人背糧食慢慢走,自己也要餐餐吃,吃到最後連背上的運送糧食都吃光了,這就是極限。

因此這種搶糧惡性擴張方法,只有人數非常少的遊牧或半遊牧民族可以採用,已經定居的農耕民族偶一為之可也,太常用的話,只會造成自己佔領區內糧食大量浪費在軍事運輸上,生產又停頓,國力將非常虛弱,等著被人電爆。

所以「使民以時」,該CDCD,慢慢升等,不要想衝什麼封建快攻。如果孔子玩世紀帝國,他應該會選龜到最後出來放長弓兵海的英格蘭。

「節用而愛人」也是同樣的概念,戰爭的糧草都不夠了,你還在花木頭石頭糧食去蓋無意義的城內裝飾性建築和世界奇觀幹嘛?

那「敬事而信」呢?我們現在有憲法,還有憲法生出的一堆法,所以公務員可以說自己「依法行政,謝謝指教。」可春秋時代沒有憲法這種東西,他們的「法」定出來也可以朝令夕改,跟屁差不多。

類似憲法角色而存在的「禮」,也慢慢被新銳大國主政者當做是屁,因為這種幾百年前的舊憲法用在當時的經濟環境中很容易就會當機。而且就算不遵守,基本上也不太會怎樣。

在一個充滿屁的朝廷,如何重新建立有序政府,成為執政者的第一目標。孔子於此強調人格特質,只要一個主政者或是輔政者讓自己的行事具有某種穩定性,就能建立信任感,以減輕禮法「屁化」的問題。

雖然孔子在其他地方表明他還是企圖重建禮法系統,但他自己也清楚實際的政治局勢不容他如此樂觀。他只能先當個中肯伯,以免人家完全聽不進他的話。

其實孔子彈性很大der,之後我們會好好觀察他在這方面的寬容度。





2014年8月12日 星期二

我對陸生參選學生會長的二三看法

        
對於陸生是否能在台灣選學生會長的爭議,我在FB的幾篇短文引起很激烈(?)的回響,所以在這篇以條列式方法做個整體性的回應。

一、有些人搞台獨,是基於納粹式民族主義與種族仇恨,外加蔣介石教育下對於共匪的全面恐懼。我認為這非常愚蠢。這也突顯此類主張者對於一些基本的政治哲學與價值理論的無知,只有二次大戰前的水準。如果是一般百姓有這種主張,我可以體會,這是時代的悲劇。如果是個知識份子還如此主張,那就是你個人在知識攝取上的悲劇。

二、台灣之所以能成為某種獨樹一格的存在,是基於某種人文社會理念上的卓越,不是單純的排除其他價值體系。你無法用和共產黨相同水準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優越。在外在善的層次(錢買得到的東西),或許應該全面對其體系保持謹慎,但在內在善的層次(錢買不到的東西),你應該展示自身優越,將之吸納。

三、當你對中國人、敵國人、阿六仔感到威脅的時候,你是要去觀察證明這種威脅,處理這種威脅,而不是假設他們全都有威脅,在自己身邊圍個牆把他們全擋出去後躲起來。將一個群體的特性概括化,至少要擁有兩個前提之一:要麼你有學術研究,要麼你有互動經驗。很遺憾的,我發現主張陸生「全都」有威脅性的人,似乎沒啥在接觸陸生。我也發現同一批人沒啥接觸國民黨,沒有接觸過馬英九,甚至也沒啥接觸民進黨,卻可以講出一大套國民黨、馬英九、民進黨的理論。神了咧。

四、最後是罵人的部份。

淡江大學學生會長選舉是一個學生社團選舉,搞不清楚它是學生社團這件事,就是欠幹。學生會長選舉很像一般的外界民主選舉,但只是一種形式的類同,他本質上就是學生社團選舉,是成員就能選。今天人家取得成員資格,你主張應該依不相關的條件排除其參選權,就是歧視。不要和我盧小這不是歧視,請翻課本,葛拉姆,《當代社會哲學》,中文版97頁開始。

學生會長能搞什麼統戰?如果學生會長能搞,愛狗社可不可以搞?那愛狗社長也要不要禁阿六仔?系學會呢?全都禁?

那分組報告「組長」呢?也禁?

最好全都禁啦!阿六仔也不能在餐廳坐下來吃飯,因為有可能會變「桌長」。把阿六仔完全隔在台灣島外!他們全都有毒!有毒啊啊啊啊!

這種主張根本是精神疾病恐慌症。你若沒讀過幾兩書,有這種主張,實在不能太過責怪,我前面提過了,這是歷史的悲劇,蔣介石把你們嚇壞了。

你如果是知識份子,還有這種主張,那我還滿想瞭解一下你的「知識」到底是集中在哪個方面,為什麼對於基本政治哲學可以無知到連修過通識課的大一學生都不如的程度。
        
另外支持台獨的人很多,大家的理念也不見得一樣,的確可以討論,也應該交流討論。但一直強調只有自己講的才是真理,其他都是無知被騙,這種行為和美江有什麼不一樣?

阿六仔來台,已經來了,那有什麼權力就可以做什麼事。為什麼?因為他也是人類。請把人當人看。不然你和共產黨有什麼兩樣?只是主張台獨的共產黨而已。

       

2014年8月8日 星期五

草莓弟與草莓伯



一個年輕人,到職一年半,領相對同輩要好的薪水,做的業務卻不是他所學專長,天天被罵。他被下游廠痛幹沒有考慮到他們的需求和想法,又被上游廠痛幹生產計劃排得太慢,也被監管考核部門天天釘在牆上幹,幹他推的新企劃全都當機,舊有業務又一直出包。

做差不多一年時,他曾向長官辭職,被勸下來了。又多做不到半年,他在某天中午突然消失,手機也不接,傍晚就傳來一封辭職信,把上下游和監管單位都幹一頓。

這年輕人算草莓嗎?比起許多做一個月不到就閃人的,應該不算太草莓。
但在某些長者的標準中,這就是草莓。才做一年多,有什麼不好忍的,做不好被罵是應該嘛!至少ㄠ個三年,再換工作看看。

這人是年輕人,被罵草莓,在台灣是自然不過。

但張家祝幹的事,和這年輕人有什麼本質的差別?

他會被輿論批草莓嗎?我翻報紙,看到的多是惋惜之聲,說他被汙辱、踐踏云云。阿台灣幾百萬勞工,依這種標準,不也都是天天被污辱、踐踏?光國軍就至少有二十幾萬人是天天這樣了。他們還不能辭職咧。

「噢!不一樣,張家祝是別有專長的長者、前輩,和那些剛出社會的新人不一樣,他很有社會經驗,也很有社會地位。」

那又怎樣?經驗和地位是他的「個人特質」,不是他的「行為表現與結果」,總結來講,他還不是搞砸了。
人家請他做事,他做不起來,就是搞砸了。
今天人家找他發面紙,他發不出去,他就是搞砸了。
找他煮麵切黑白切,他切得亂七八糟,他就是搞砸了。
多少年輕人在衝業務,都做不起來,一樣是搞砸了。
搞砸了就是搞砸了,繞跑了就是繞跑了,欠幹就是欠幹,哪來那麼多理由?

「要敬老尊賢啦!」

公車上碰到,我會讓位給他。可是事情做爛了,為什麼還要「寵愛」他?對年輕人,整個經濟體系沒什麼寬容,那為什麼老人就有防禦力加成?

他坐錯官位,自己答應人的,自己要負責。
政策推不起來,是自己推不起來的,自己要負責。
和其他單位協調出問題,是自己協調能力不佳,自己要負責。

要負責的那麼多,結果被罵一頓後心情不好消失了,辭職了,然後大家都超同情的。是在同情什麼?

一個道理很簡單。
如果你認為年輕人這樣搞不應該被罵草莓族,那張家祝當然也不是草莓族。
如果你認為年輕人這樣搞就是欠幹的草莓族,那張家祝也會是欠幹的草莓族,只是草莓弟與草莓伯的差別。

他做了啥,他就是啥。

因為現在有了社會地位,有了年紀,就躲在道德的碉堡裡大呼小叫,其實都是得了便宜就賣乖。你以前的成就不能證成你現在的行為。

當年怎樣?當年的你來到現代,一樣被幹,一樣做得半死領不到錢又升不上去買不起房子生不出小孩。
什麼自己也是苦過來的,年輕人該怎樣怎樣。那你要不要現在回春一下去體驗年輕人的生活?
現在當兵很爽?那你要不要立刻頭剃了就去成功嶺蹲一個月?
現在工作很爽?那你要不要領兩萬多做十四個小時?

我可辦不到哦。現在叫我頭剃了回成功嶺去「六查喝水三百西西」,我才不幹。這些前輩這麼強,就立刻離開冷氣房挺個肚子回去吹恆溫三十八度的電扇。


最近美國不是有找政治人物來體驗基本薪資生活的節目嗎?
很多人說台灣也應該來做,我期期以為不可。這個節目一做,上節目的老人在台灣就都不用活了。會被笑到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