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6日 星期五

農村自嗨王





劉政鴻在大埔事件中被幹到臭頭。我調出圖,仔細看了一下大埔案的現地狀況(因為我沒時間去現場看),我個人對於要拆不拆,在「施政的角度上」,是傾向不拆的。那個要拆不拆影響算有限。如果是我當施政者,我不會去拆,因為浪費錢。不要跟我說什麼影響交通呀,什麼圈圈叉叉的。我在成為哲學教師前做的工作,讓我比鄉下土包子公務員和蛋頭學者懂的東西要多得多。支持拆的交通技術派不要和我辯這個問題,因為我以前就是在現地會勘把技術公務員和學者幹到一個屁也不敢放的角色。

施政技術問題先放一邊。我對於他在「政治公關上」的表達非常有意見,我認為他汙辱了這門技術。政治公關本來多是下三濫的手段,但他居然還可以污辱到下三濫的東西,那就真有以哲學角度進行剖析的必要性。

麥金泰(A. MacIntyre)認為這世上有價值的東西可分為兩種,第一種是外在的善(external goods),另一種是「內在善」(internal goods)。外在善就是錢能買到的一切東西,內在善就是錢買不到,但我們認為有價值的東西,如成就感、榮耀,與一般的人際相處情感。幸福是來自於內在善,外在善只是一種輔助。如果只有外在善,而沒有內在善,任何人類活動都會快速崩解。

也就是說,凡事都講錢,不重那些情感與透過努力參與活動所創造的「不可量化」價值,這個活動最後會走向崩潰。和家人同桌吃飯互動,沒有什麼錢,幾樣小爛菜,仍可讓你有一定的溫暖、滿足的感受。不過,若和同一批家人坐下來談的都是錢錢錢錢錢,保證可以讓你有不同的感受。你可能會不太想和這些家人多相處一分鐘。還是無法體會,那就想想你要如何開口向家中長輩借一筆超出家中數月營收的錢。(PTT的比爾陳?)

劉政鴻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只談錢。他的政府快破產了,因為不知道把錢花到哪些地方去(他或許知道),虧損相當嚴重,而且是快速出現的虧損。連何智輝(YOU KNOW WHO)都還沒辦法造成這種程度的虧損。劉只能生錢來補,但苗栗沒有辦法產出GDP,所以他就不斷的劃工業區出來,以賣工業區土地賺錢。

但工業區徵收、整地是要成本的,這一段成本又讓他噴出去更多錢。開始是有一些公司向他買地,之後的狀況越來越差,但他還是一直劃地:因為在會計帳上可以弄得漂亮一點。有政治知識的人都知道這樣搞不行,這其實就是在「堆泡沫」,但他賭的就是這泡沫在他任期內不會爆。當然不會爆,因為他任期都要完了。

好,就算你心中是這樣想,默默做就好,不要講。但他偏偏就是愛講。

談縣府拿到錢之外,有多少「應收帳款」之外,什麼農民徵收後拿到多少錢啦,這個人拿到多少錢啦,那個人又獲得多少錢變成田僑仔啦,全是錢錢錢錢錢。然後呢?阿其他人咧?是有分到嗎?那些人憑什麼努力拿到這些錢?你動員一堆鄉親在鏡頭前大喊:「我們有拿到錢!!!超爽der~

劉的政治公關是白癡嗎?這種鏡頭能看嗎?看來他旗下根本就沒有政治公關。他犯了一個政治公關上的大錯,就是只談錢。他似乎還反過來,認為政治公關的這個技術堅持是錯的,他「就是要只談錢」。彷彿談錢就可以征服一切。征服苗栗就算了(我自己是苗栗出身,苗栗人吃這套的比例有多少,我還算有點把握),你還想征服台北?

政治公關為什麼「不會只談錢」?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於麥金泰指出的問題:幸福的關鍵在於內在善。那種錢難以衡量的「感」才是打動人心的關鍵。

正確的文宣布局是,你要談一些虛無飄渺的情感,要談一些榮耀與成就感,最後再看到,我們需要多少錢,而不是大家可以分到多少錢。你直接談分錢,只有談分錢,整個Low到不行。沒有選民(OK,某些窮到爆炸的鄉下或許可以,但你就不要來都市被丟雞蛋)會吃你這一套,因為他們會覺得投你很Low,甚至「你接近」也會讓自己Low掉。

這也就是台北文青界(這個界有自己的問題,先不談)現在這麼火大的原因,因為有個很Low的人在鏡頭前一直強調他沒有那麼Low。劉似乎以為,花錢請人唱唱歌劇,整個人就會「high」起來。大家應該注意到最近有支建築業廣告,結尾是:「林口發了!」全片具有無與倫比的噴飯效果。超「自high」的,不覺得嗎?

劉如果要當自嗨王,那就不要來台北,不要想插腳進中央。還跑來立院剪頭,我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或他的公關在想什麼,當然這個人可能不存在)。我認為社運團體的戰術是對的,他們企圖讓馬中央覺得,這個自嗨王真的是很煩。這應該可以堵住他往中央部會發展的企圖,縣長卸任後可能又會和上一個自嗨王林政則一樣,被放逐到冷衙門。

那到底要怎麼打敗自嗨王呢?這有點難,因為他確實有讓一些人分到錢,所以還是動員出得了人。不妨等他下台吧,後一任縣長可能沒有那麼嗨:劉並沒有讓所有人都分到。地方藩鎮才是消滅地方藩鎮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