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結早上八點到十點的課，A老師遁入教師休息室中。打開筆電，接上電源，鬧了好幾分鐘，終於在學生上課後抓到WIFI。順利打起電動。
10:12。他想說吃飯前，應該可以練到今天預定的等級。
幾分鐘過去，B教授推門進來。雖然門口進來的角度八成看不到，A仍下意識的切換畫面，微微起身，點頭致意。「老師好！」
B教授意思意思地抬個眼皮，只確認他是誰，連一聲也沒吭，逕自走向報架取了一夾報紙，扔在大桌上。
A為難的緩緩坐下來，像是假裝之前沒站起來過。
B教授攤開報紙，先是站著看，又緩緩拉椅子坐下。翻過一頁，「唉」，嘆口氣。
「老師，」A陪笑，「最近的政局讓人感嘆哦。」
B教授抬頭看他一眼，「哼，亂七八糟。沒道德，沒道德，真是惡劣。這些人真是該死。」
「是啊，社會是很亂。」突然一串罵，A不知接什麼好。「B老師，下課不回研究室嗎？」
話才出口，就覺不妥。人家顯然是下課後過來看免費報紙的，這樣一問，不就點出了小氣的事實。十幾秒的沉默，逼出A鼻頭的兩點汗。
「唉。」但B教授似乎沒聽到。或是不想理他。「亂！現在就是亂！不像話。沒道德，政客商人都沒道德。」
A鬆了口氣，應該是沒聽到。但想說聊政治不太好，得圓回來：「最近系上說要推動必修科目統一考期中考，像微積分什麼的要一起考。我們兼任的老師不太清楚狀況，不知道這個政策會不會真的要執行，不知道B老師......。」
「他們年輕人在亂搞！走回頭路！工專的時代才這樣搞！亂七八糟！」報紙後爆出的罵聲不斷，「大家上課時間都不同，是要怎麼統一？亂搞！」
「是是！」話題是轉走了，但好像又轉到不太妥當的方向去。「不是很好處理的事情。」A小聲附和。
沉默不到兩秒。「立法院又在亂搞！」又被他轉回去了。A只能嘿嘿的笑。算了算了。安靜是福，少講兩句。
B自罵自的，反而越罵越小聲，最後竟認真的看起報紙來，頭都埋進紙堆裡。A見他專注，又把畫面切回電動。
他輕輕撫按著鍵，怕被視破是在做什麼。小房間中的聲響，越來越沉、越來越凝，A竟覺得空氣不再流動，呼吸困難。他假咳了一兩聲，斜眼盯著對方，見那老頭仍埋在報紙中，才漸漸放肆起來。
甚至因為揀到了意外的掉寶，還用力多彈了enter幾下，得意一笑。
「唉！」分不出是咳還是嘆的一大聲，B抬頭，起身，拿著報夾，扔回報架，背起提包，往門走去，像是突然按了快轉鍵。A聞聲彈起，欠身恭送，「老師要回去啦？」
「回去？要上課呢！哪像你不用工作，老是在打電動。」手一揮，像是道別，又像是撇開啥討厭的小東西。
A仍低著頭，擠出微笑，心思卻都落在螢幕一角的小時鐘。
10:32。
